找到真實證據和方法,
是感管人應有的態度。

劉清泉 國立成功大學醫學院附設醫院特聘專家醫師
成功大學名譽教授

1987年9月台灣感染症醫學會學會成立時,我已完成在台大醫院小兒科總醫師訓練,恭逢其盛,成為第85號會員,第38號感專醫師。

1988年6月成大醫院開幕,衛生單位開始委託感染科醫師到各中小型醫療院所訪視查核,但沒有書面文件,很多小型院所是醫師夫人兼任總務和感染管制業務,和今天不可同日而語。1993年12月,台灣感染管制醫學會成立,醫院感染管制進入新世代。

1998年台灣爆發腸病毒71型大流行,是台灣防疫制度很重要的轉折,隔年衛生署將防疫處、檢疫總所、預防醫學研所合併成疾病管制局,多頭馬車整併、磨合;隨後透過病毒合約實驗室計畫建立台灣的病毒監測網。

2003年爆發的SARS,是台灣感染管制另一個重要轉捩點。那時我擔任成大醫院感控小組召集人,訂定相關防疫策略及措施,當時我們已經開始在急診外架設分流帳篷、做好動線規畫、以隔離艙轉運病人⋯等基本措施。台灣對感染管制的重視也在SARS後達巔峰,當時疾病管制局蘇益仁局長設建立了防疫醫師制度,經過20年培育,帶動傳統公衛體系轉變,在此次新冠疫情發揮極大功能和戰力,值得肯定。而在醫院體系方面,將感染管制列入醫院評鑑必要項目是最重要的政策,促使院方必須重視,依規定配置感染管制醫師、感管護理師、感管醫檢師⋯等必要人力。在此之前,要說服醫院重視感染管制並不容易,畢竟是不能直接增加收入的單位。現在回想,紙本年代每到醫院評鑑時得提前好幾個月整理資料,人仰馬翻,直到全面資訊化世代才減輕了醫療人員評鑑時的工作負擔。

成大醫院在2005年12月經由院務會議通過設置「感染管制中心」,正式行文教育部核准,將感染管制小組升級為感染管制中心(一級單位),設置獨立辦公室,並納入個管師(如愛滋病、結核病)系統,讓編制及運作更完整。

從腸病毒、SARS⋯等重要事件,就像給台灣防疫打預防針,我們沒有忘記教訓、有更充足的準備。此後如2009年H1N1新型流感、2015年在韓國引發院內感染的MERS,再到這次COVID-19 pandemic,台灣的防疫表現排名在全球前段班,事實上以兩岸互動頻繁,當時全世界都覺得台灣必然率先爆發COVID-19疫情,但我們守住了。

台灣是一個言論過度自由開放的國家,假消息氾濫,到處是專家名嘴,比如疫苗的種種負面傳聞,從2009年H1N1新型流感疫苗到COVID-19疫苗,影響民眾接種意願。好消息是,從中央到第一線基層醫療院所,甚至社會大眾,觀念逐漸成熟,就像手部衛生,早年在醫院還得大力推廣,現在不只醫院,連百貨公司美食街都隨處可見洗手設施。就像我們以前稱院內感染(nosocomial infection),現在稱醫療照顧相關感染(health care‒associatedinfection),意味著觀念的改變。除了醫院,其他機構(如長照中心)甚至社區也可能發生群聚事件,尤其是隨著人口老化,感染問題更趨複雜,不只台灣,亦是全球關注焦點,需要長期投入。

最後我想強調,做感染管制一定要有追根究底的精神,對於醫療和感染管制的態度就是找到真實的證據而不是臆測,坦誠交流訊息,堅持透明公開。有時會感慨民眾及媒體很容易盲從,此時我們更應該堅持專業知識和實證的精神。

在這波新冠肺炎病毒全球大流行時,大家深切體會到感染管制的重要性,希望各醫療機構內部要做好經驗傳承、世代交替。前輩們該給年輕人表現機會,為感染管制人員提供更良好的發展環境,爭取該有的資源和福利,以避免人才斷層,持續讓台灣的感染管制走在世界的前端。